我们年复一年蹲在教室中,奔跑在走廊里,跳跃在操场上。
老师遍复一遍地提及未来:是去摩根上班,还是赋闲混世?
我们半懂不懂地听着,时而抚掌,时而大笑。
只有教室旁的窗一动不动,静听我们的梦想。
也许它不知道,我们最初的梦想,正是窗外。
六年之前,我们还未经开化,就像一群原始人从蛮荒时代一下步入青铜器纪元。我们羞于自我介绍,只会痴痴地望着窗外的学长们,比较我们与他们的身高,看他们闪展腾挪,然后嘟着嘴收回目光。
三年前,我们升到三年级,就以为自己已经成为一名高年级学生了。我们负着还不算重的学业,从窗口看一年级的“青瓜”,然后前仰后合地对他们大叫。无意中看了看镜子,才发现自己并未长大。
五年级,小升初初露它的狰狞面目,这时我们却感觉我们还没长大。期末考前大雪一场,赋予我们无限向往。我们趴在窗沿,不去回头看考场,而是每人锁定一片雪花,各自在心中刻下了一个愿望。
六年级,这对于我们中很多人是最后在一起的一年。趴在窗口再看一次四处张望的一年级新生,心中的滋味酸得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最后两个月,老师没有狂堆题目让我们备考,而是让我们行己所欲。我们又一次面对窗口,好像它是一面魔镜。我们总在窗口看到一只俯冲而下的大黑鸟,于是默默把它想象成我们追风而驰的明天。考前,我们不约而同看向老师的脸,姠把它铭刻在记忆中,却发现老师眼中噙着泪,正侧脸望着另一侧窗。窗外是一捧清澈的蓝光。
不知老师眼中的那片天是不是我们眼中的那片。
一星期、两星期,很快地,最后小半个童年像打了个水漂,就被我们挥霍在了时间的长河中,甚至连朵浪花也没有激起。
曾几何时,我们还在课上对窗外投出炽烈而渴望的目光,仿佛一秒钟之后,现在我们就真的站在了窗外----从此也再难回到窗里弥补我们当初没释怀的遗憾。
我看着灰蓝的天和满天飘飞的学士帽,心中兀然飘出一丝担忧。
担忧再一个六年以后,当我站在另一扇窗前,是否会有时间?是否会有机会?是否会有兴致观望那近在咫尺的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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