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老爸、妈妈:
之所以如此称呼你们是因为觉得老爸的脸似乎过早地沧桑,不过三十多岁时便已进入中年油腻时段。然而渐渐地,妈妈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细纹。本来相处甚融洽的家庭里出现了一道隐隐约约的隔膜。我终于意识到,我们本是相差近三十年的两代人。
常常会幻想回到你们正青春的那个年代。泛黄的老相片吱嘎作响的旧单车。刚刚改革开放,装潢着玻璃的大楼在城镇中心冉冉拔起,轮船会在港湾内一刻不停地漂泊进进出出。然而这似乎不会影响到你们的安宁与静谧。挟着书卷气息的男男女女穿着有些整洁朴素的衣衫,于煤油灯下挑灯夜战,抑或是抱着收音机静静聆听外界的声音。但,一切看起来都在蓬勃,万物生长,都怀着希冀。
或许时代的急速变化,每一代人的青春也大相径庭。现如今的少年与青年,青春的日子里充斥的是教辅材料与课程。嘈杂单调的心灵,两点一线的日子,我们心中的不安定感愈来愈强烈澎湃。你们看来可能已习以为常的“社会”,在一群懵懂的少年面前却是面目可憎的森然巨物。来自社会、长辈与自身的所谓“期待”,充当了燃烧自己的动力,可同样消耗的还有那份无虑的纯真。在脱离童年走向少年、青年时,我们逐步褪去的是稚拙,代之以担当与责任。然而这份沉甸甸的担子压着却是恁重,直压得我抬不起头颅——不禁张开嘴唇发问:前方的那个规划好要抵达的未来真的能够达到吗?它究竟有无意义?不确定因素是否会使青春的努力白白耗尽,那个梦想还能存在?
内心充溢着诘问,沉进繁杂混乱的思绪,我陷入了进退两难的沼泽。若是能回到你们的荫庇下,渴求遮风挡雨的枝叶,我却早已挺拔高得再不允许自己拉下颜面一味逃避、缩回避风港载不出航。况且,当你们已不再在我身旁,那时我又该如何是好,如何立稳脚跟?可雏鸟总要学会飞行,尽管胆战心惊风暴亦须面对。你们也不再年轻,望着你们从青春的大好年华滑入中年,现在一天天冒出白发,我心痛不已,又惶恐不安。发现前方的路途只剩下我一人独自踏上,可台阶的影子若隐若现尚不明晰,我模糊了视线。曾读到一位认识的业余作家的心语,或许这不过是无心之举,仍然撼动了我。她说道:“真想回到高三啊。”若是我即将面临的巨渊在偌大的社会面前不过是个坑洞,那么社会与现实又会将我拖入怎样的浑浊?在青春的奋斗与无畏之后,未来是怎样描绘的呢?
暗黑、纯白在眼前变换,景象还是颜色已分不清楚了。四周模糊,我迷迷瞪瞪不敢前行。踏出的每一步都是吊桥上晃动的绳索。老爸、妈妈。请你们伸出温暖的手掌,暂且借用于我。我请你们再一次,引我学步。好吗?
愿你们身体安康。
深爱你们的女儿
2019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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