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吟唱
子弹和炮火的轰鸣撕裂了漫漫的长夜,昔日里繁华精致的建筑倏地沦为废墟。沉寂片刻后整个国家躁动不安起来,一轮轮爆破像盛放的烟火映衬空中弯弯血色新月。
潮湿阴冷的防空洞,刚失去家园的人们呆滞地三两相聚着愣神。太安静了,一切像梦一样。空气中混合着泥土和金属的味道,有强忍着的呜咽声和抽泣声,轻轻地,像怕惊醒什么人一样,像是怕失去更多的人一样。
贫穷的街道,绝望的日落,破败郊区的月亮。男孩躲在父亲怀里观察着支零破碎的城市。战争忽然打响,侵略来势汹汹。硝烟弥漫,红肿着眼睛的难民攥着拳头踩着血肉模糊的身体行进。
男孩恍惚地想起昨天带来灾难的导弹尾焰划过天际,父亲拍着他的头:“别怕,那是颗流星。”他望着天空接连不断的流星悄悄许愿噩梦般的日子立刻结束,不,是没有发生。涉世未深的脸上满是虔诚。而默默守护的父亲身躯日渐冰冷。
闷热的地下室,女人沙哑而满含痛苦的叫声,焦急等待踱步的人群。几粒汗珠泛着光亮从女人青筋爆出的额头上划落,消瘦的躯干搭配着异常庞大的肚子显得格外怪诞。
人们围在用凳子拼接的简易手术台旁。疲惫而亢奋地瞪着凸起的眼睛紧盯近乎虚脱的女人目不转睛,全然忽略脏乱不堪的环境和令人作呕的溃烂血腥味,像场神秘圣洁的宗教仪式。
疼痛深入骨髓,密密地汇聚成有点瘙痒的麻。女人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糜烂。
“哇——”孩子尖锐的啼哭声打破神圣的绝望。
“轰——”导弹钝重的轰鸣声打破短暂的欢愉。
初生的满含希望的生命吟唱与枯萎的沉重低迷的死亡低语交汇在一起。女人高昂的头如遭重击般黯然坠下。聚着的人们麻木呆滞地拖下仍温热的尸体,抱着满身血污的婴儿,呆愣着望着漆黑的远方。
啼哭声似乎在吟唱什么,合着怨愤、不安、天昏地暗。
叙利亚的夜,似乎还很长。
“死者的遗嘱不是要报仇,而是永远不再有。”
——《西线无战事》
空中有流星滑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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