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盏路灯,常年站在广场的一角,用我的光为人们带来光亮,也看着人群如流水来来往往。我并不知道自己存在的价值,我只是按部就班地发光和熄灭。
那天晚上,我如往常一样亮起来自己的“眼睛”,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形形色色路人从我的脚下走过。有的人手夹文件包,脚步匆匆,好像遇到了什么急事;有的人戴着耳塞,悠闲地拿着手机听着歌;有的人牵着背小书包的小孩,蹦蹦跳跳地有说有笑……
突然,我被一个喝醉酒的人吸引了。只见他头发凌乱,黝黑的脸就像一张枯树皮。他走得摇摇晃晃,一不小心“嘭”的一声撞到了我的身上,撞得我眼冒金星。我气愤极了,对他怒目而视。可他好像并没有意识到我的生气,依然一头抵在我的身上。于是我赌气地微微闭上了“眼睛”,将光线变得暗淡了一些,希望他能快点离开。
没想到,他竟然双手把我紧紧地抱住,双手不停地捶打着我的身子,嘴里念念有词:“为什么呀?你在哪里呀?”我心里叫苦不迭,将他咒骂了无数遍,干脆将自己的“眼睛”又闭上了一点。他大概累了,开始抱着我自言自语地哭诉起来:“阳阳,你在哪里呀?爸爸好想你呀,为什么可恶的人贩子要将你从我身边带走呀……”
他自顾自地哭着,整张脸扭曲成一团,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嘶哑,眼泪和鼻涕都蹭了我一身。我的心中一惊,脑子里闪现过一个画面。那是不久前,他意气风发地穿着笔挺的西装,一手拿着公文包,一手拿着电话。旁边一个天真可爱的孩子围在他的身边,亲切地喊着:“爸爸,快来陪我玩吧。”他虽然嘴上答应着,可眼神却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手机。小男孩清脆的笑声在晚风里显得有些孤单。没想到现在他竟然有了如此遭遇。
正想到这,他竟然开始呕吐。他一手扶着我,一手捂着肚子,大哭起来:“我好后悔呀,我好后悔呀,阳阳,爸爸应该多陪陪你的。”说完,只听“哇”得一声一团污物向我射来:有绿色的青菜,有白色的米饭糊,棕色的肉……浓浓的酸臭味熏得我睁不开眼睛。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想:人类为什么总是要去追求未来渺茫的东西而不顾眼前的光亮呢?这次,我没有厌恶地闭上“眼睛”暗淡自己的光芒,而是将“眼睛”睁得大大的。我多希望自己能变得亮一点,再亮一点,能帮助人们看到眼前的风景,让这样的遗憾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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